并刀如水

吾庐小,在龙蛇影外,风雨声中。

「楚汉同人/邦信」鸣鞘15-16


15.垓下



汉五年,韩信与刘邦会兵垓下。

修武一会之后,刘邦虽然仍时常抽调韩信的兵力,但并非次次都亲去。即便亲自去了,也只能与韩信匆匆会面后即行离去,总共也说不上几句话,更不曾好好地相会打量过。这一次诸侯合兵,韩信北来,刘邦一见之下,心中暗惊,韩信何时又长大了些?

他好似比从前身量更高,又好似没有,气魄与从前大不一样。他银冠高束,黑衣劲装,意气风发,从马上跃下时,赤色披风如一记鲜红鞭子划过空中,抽出响锐的风声。

刘邦道:“齐王,来了。”这时,他的脸色慢慢扯起笑的线条,从唇角爬到眉梢,他做出一个笑的模样。

韩信下马向他行礼,朗声道:“大王!三十万齐兵已到,愿为大王先锋!”

刘邦道:“好,好,太好了。”他赶上前去,托着韩信的手臂将他扶起来,他撞进韩信的眼眸中,一双明亮、年轻、欢畅的眼睛,刘邦在他清澈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瘦下去的腮——项羽那一箭损了他的许多健康,养伤回来人也清减不少。

韩信轻声道:“大王…瘦了许多。”

刘邦看着他,忽然拍拍他的手背,哈哈大笑道:“齐地风水养人,我的大将军却是雄姿英发。”他说着,拉着韩信的手,走向帐中。众将士随在他们身后,只见刘韩二人走在前面,不知又说了些什么,都发出了笑声,形状亲密,意态欢欣。

 

夜里,刘邦让韩信留在帐中与他同卧。这一年多的分离,韩信攒下许多思念的别情,刘邦的话正中他下怀,立刻答应。二人俱知明日还有繁重军务,不敢太忘情,只是互相抚慰,聊具意思而已。刘邦怀中拥抱着韩信温热的躯体,只觉二人相贴的那一片胸口滚烫,韩信的身体微微颤动,情念渐浓,伸手抚摸过刘邦胸口的那一片新愈的箭伤。那一片初初生长出来的皮肤比周围的都要更嫩一些,创口深而窄,如今只留下一条深红微凸的菱形瘢痕。

新长出来的皮肤敏感,刘邦被他摸得不太舒服,去按下他的手。韩信很老实,任由他把手握住,又凑过去用嘴唇亲吻伤疤。

刘邦咕哝道:“好玩吗?”

韩信低声道:“这样深,偏一寸就要扎破心脏了。”

刘邦道:“当时距离远,我也没提防到这么强的箭。”

韩信低声叹息,声音缠绵又郑重:“以后便不会了,日后有我守护在大王的銮驾边。”

刘邦笑道:“现在说銮驾,是不是早了点?”

韩信抬起头,撩起耳边的长发,微红的脸上神采骄慢:“我既来了,便不早。”

刘邦看着他这般高傲的神色,心中千头万绪,又爱又忌,当下只是亲了亲韩信脸颊,道:“自然如此。”

二人又缠绵一会儿,韩信情到浓处,把刘邦伺候得舒舒服服。刘邦喘息着用手指梳过韩信的发根,低哼道:“你倒很有手段……”

韩信道:“都是小时候你教我的,你忘了?”

刘邦不知为何脑中一醒,立刻道:“不,没有忘。”他的手指抚过韩信的耳廓,捻过他发热的耳垂,低低道:“阿信如今还记得,我高兴得很……”

他的声音虽然仍然粘稠潮热,眼里却是一片清明之色。

 

后半夜的时候,两人终于准备睡下,韩信嫌身上黏糊糊的,要去打水擦身子。刘邦疲劳得厉害,翻个身迷迷糊糊地说:“你自己弄吧……”

韩信便走出营帐,找地方烧水。他出去没多久,就进来了,刘邦躺在床上睁不开眼,懒懒道:“没找到吗?”

韩信不答,却听见铜盆放在地上激起的一阵水声。刘邦听着他把毛巾丢入水中,为自己擦拭身体的动静,知道他找到了热水。虽然不知为何如此之快,但他太困了,顾不上问。在睡意朦胧之时,听见韩信说了一声:“你的……吕夫人给我打的。”

这句轻如飘絮的话,落到刘邦耳中,不啻于一道惊雷。他立刻就清醒了过来,却不愿意露出自己的反应,仍然用那种迷糊的声音慢慢地问道:“这么晚了……她怎么没睡?”

韩信道:“她说,盈儿病了几天,现在高烧刚退,闹着要洗热水澡,她烧了整整一锅。听说我要一盆水擦擦身子,就给我舀了两瓢。”

刘邦心道:原来刘盈病了。他本来不知道,现在知道了,也没有任何关心的感觉。比起刘盈,他反倒担心吕雉与韩信说了什么。韩信却只擦着身体不说话,室内只剩慢悠悠的水声。

刘邦干笑了一下,说:“阿雉和父亲他们能回来,还要多亏了你和彭越。”

韩信笑了笑,道:“你们夫妻俩说得都一样。”热毛巾吸过他闷着汗的颈窝和腋下,韩信道:“她见了我,也向我道谢。我本来说,不用她的水,我自己烧,她说……神情十分严肃,说我为大王立下汗马功劳,区区一盆水何足道哉?那模样,倒真像是我主母……”

刘邦不言,韩信低声道:“原来她长这般模样……我终于见到了。”

他这句话说得十分平淡,人却恍惚,只觉得过往的岁月又呼啸着扑面而来,他望向床上的刘邦,又想起那一年在沛的破屋里狠狠心走出去的时候。他脚下还踢出了几片碎陶,一出门秋风满面,黄草低伏。他左边看看,是自己养肥了的鸡蜷睡在笼子里,右边看看,墙边靠着他的斧头、劈好的柴、刘邦为他削的竹鱼竿。他心中忽然涌起无穷的酸楚和依恋,一时间真想回过头去,再回到刘邦的身边。可是他站在门口的时候,身后却静悄悄的,一丝声音也没有。

刘邦就在房子里看着他的背影。事已至此,焉能再留?

他提了一口气,挺直身躯,一声不吭地走了。

他孤身回到淮阴那几年,心中想到刘邦的时候着实不少,每次想到,愤愤之余,就是忍不住好奇他娶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。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好奇没有道理,没有意义,可是人的心却不是总能由自己控制的。

自从拜将以来,韩信与刘邦虽然偶有争执,但还是和睦的时候更多。加封齐王、赏赐封地,每一件都让韩信心中更爱重这位主公几分。刚刚在卧榻上缠绵的时候,韩信一片赤忱,简直就像是回到了沛县的时光,这份爱慕中有多少是君臣之义,有多少夫妻之情,他也分不清楚了。

然而刚才与吕雉匆匆一面,却好像一盆凉水浇在了头上。这是垓下,不是沛。自己也不是当年的那个小孩子了。怎么当小孩子的时候尚且能够割舍干净,越长大却反而越沉湎那段虚情假意的幻想了?韩信一边擦身体,一边紧紧抿着嘴巴,不再说话。刘邦在床上翻个身,叫他:“阿信。”

韩信茫然地抬头,见刘邦向他招手。他凑过去时,却发现刘邦的手不知为何这样凉,轻飘飘地搭在韩信的脖颈上。

刘邦低声道:“阿信,你是不是还为以前的事怨我?”

韩信嘀咕了一句什么,然后清了清嗓子,无比清晰地吐字:“不怨。”

刘邦短促地笑了一声,他闭上了眼睛,唯恐自己的眼神会暴露出压抑良久的情绪。他的手贴着韩信颈边的血管,感到年轻人的脉搏砰砰跳动着, 他指根都发痒,只是凑上去亲了亲韩信的脖子,胡须挠得韩信皮肤发痒。刘邦放柔声音,似叹息,又似呓语般劝慰道:“以前嘛,是我糊涂,对你不够好。如今阿信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事,我感激你还来不及,以前那样的错事,再也不会有了。”

韩信的耳根被他的吐息撩得发烫,而握在他颈上的手却始终冷得像块冰。韩信心中暗暗奇怪,用自己的手捂住了刘邦的手,放进被窝里取暖,他笑了一下,道:“我不是以前的我了,大王也不是以前的大王了,怎么还会发生那样的事?以前的事情,我们再也不用提了!”

刘邦心道:不错,你早已不是那个盲从的孩子了,你是手握三十万重兵的诸侯王,早已今非昔比。他的手和韩信的缓缓攥在了一处,掌心始终冒着冷汗,只是装作睡意袭来,困眼饧涩的模样,含糊地应了几句,便不再说话,韩信也爬到了榻上,两人一夜相拥而眠。

 

次日早晨,剩余的几队兵马也全部垓下相会了。刘邦、韩信与诸位将领合议编队,厉兵秣马,数面写着“汉”字的血红旗帜在高风中飘扬,大战的气息压在每个人的胸口。

 

 

16.楚王



刘邦用双手捧起了项羽的头颅,左右端详了好一会儿,又轻轻地放在案上。他的动作十分小心,好似有些恍惚,又有些不可置信,和桌上的项羽大眼瞪小眼瞪了一会儿。

项羽颈上的切面做过了简单处理,被一层厚厚的石灰封住,浓厚腥臭的血从稠密的封层中渗出,散发着潮郁的气味。刘邦看了好一会儿,缓缓靠上自己的背椅。项羽的头在桌上,这感觉却总是不真切。

名满天下的西楚霸王,头也不比别人更重、更大一些,被呈在刘邦面前像是一颗烂熟的果实。他半边脸都溅满了自己的颈血,那张秀美的脸仍然怒目圆睁,青筋在额边鼓起,摸上去柔软而没有弹性,像是果肉里的虫尸。

刘邦用手擦了擦他脸上的血污,露出他的左边眼角下一颗小痣来。项羽的左眼生有重瞳,据说是圣人之相。刘邦第一次见到他时,却感到这重瞳好似一只多泪的眼睛。项羽性格虽然奋勇莽撞,但因其贵族出身,举手投足间很有一种文雅的风度。在他平静的时候,重瞳与泪痣在他的脸上便平添一些哀丽之色。昔年项王见手足将士受伤,执手抚慰,几近泣下,那神态令周围的人看了无不动容。尽管如此,在人生的最后一刻,他的容颜却毫无软弱之色,须发怒张,目眦欲裂,那不可一世的神情依然栩栩如生。这颗头颅好似一颗被完整斩落枝头的花冠,花萼饱满,花房鼓胀,仍然蕴含着无穷艳丽的生命力,而不见一丝一毫从内部衰朽的痕迹。

刘邦这时才慢慢体味出项羽真的死了的现实,喜悦是慢慢从心底扩散开来的,他感到浑身都一轻,心中飘飘然地如酒至微醺,这样平静的和悦之情从他自藏匿芒砀山后再也没体会到过了。他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挑着项羽长长的睫毛,他脸上本来带着笑,渐渐地,又觉得项羽的神情不太顺眼起来了。

奶奶的,实在是张牙舞爪、不可一世……怎么死了还做这么一副表情。刘邦悻悻收回手指,又与项羽的头颅又对视片刻,忽觉这种神情中闪烁着某种使他感到熟悉的痕迹来。

刘邦突然问身边的人:“韩信在哪?”

回道:“齐王回到了军中。”

刘邦立刻起来,他把手上的血污随手一擦抹在桌角,匆忙道:“那几个呈上项羽四肢的人……该怎么赏怎么赏,像我原来说的那样就行。”

说罢,他一刻都不愿多留,急匆匆地跑到了帐外牵马离去。


齐王信和他的军队还沉浸在大捷之后群情激动的氛围中,刘邦纵马而来,向他索要兵符。

韩信感到了一丝疑虑,但刘邦安抚他,说是自己要收整军队,重新编队,韩信又问道,其他人也要上交兵符吗?

刘邦道:“本来嘛,周勃、灌婴、樊哙……他们谁不要上交兵符?”

韩信道:“他们本来就是大王的部将。”

言下之意是,他是齐王。自然与这些人不同。

刘邦脸色微变,韩信又问:“彭越也要交吗?”

刘邦干笑一声,道:“不。”他后退半步,直直盯着韩信的眼睛,说:“彭越手下的兵从一开始就跟老子没关系,你嘛,你领的从来就是老子的兵。”

韩信闻言一怔,还在迟疑,刘邦半是催促,半是安抚道:“想什么呢?你是我亲封的王,咱们永远是一条心的。”

兵符落到刘邦的手里时,他好像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。

 

正月,刘邦大封诸侯王。他封诸侯王时,新进了几个王,如彭越,徙了几个王,如吴芮、韩信。对韩信的安排,当然是在私下里先商量过的。刘邦说道,楚是项羽……呸,项籍老家,此地新平,非股肱心腹不得以任楚。韩信笑道,大王说这话,便是心里想好了,干嘛不爽爽快快说出来?

刘邦伸手去揽韩信的肩,笑道:“莫要以为是委屈你,项籍那小子说富贵不还乡,如锦衣夜行。你今日也是封疆裂土的一代王侯了,去治你的家乡,正是扬眉吐气之事。”韩信点了点头。齐地富饶,又是他根基深厚之地,韩信本来是不情愿的。但既然刘邦这样说了,他不愿意为这一点利益拂逆刘邦的意思,便认可了这番安排。

大封诸侯之后,诸侯及将相上疏共请尊汉王为皇帝。上疏为首的名字便是楚王韩信,这自然是因为楚汉之战中韩信居功至伟。虽然大家都是王,但功劳不可一概而论,众人还是共推韩信为首。韩信毫不推辞,也以首位自居。请刘邦做皇帝的疏奏上了三封,刘邦才不情不愿、装模作样地在汜水之阳登基为帝。

 

天下大定。刘邦回到洛阳,诸侯臣属皆跟从,韩信自然也在其列。到洛阳后,萧何次律令,韩信申军法,叔孙通治礼仪,百废待兴,各司其职。

这几个月里,刘邦常常召韩信相伴。他对有意要巩固韩信对他的信任,解衣推食的戏码做来更加顺手。韩信照单全收,不疑有他。

昔日在沛,他只把韩信当做一个小玩物,既然玩不下去,那便一拍两散,更不用多余挂念。后来在汉中,韩信崭露头角,他在刘邦心中便从没什么用的东西变成了很有用的东西,但总还有一丝轻视亵玩之意。直到韩信变作了齐王信,刘邦心中才开始震恐忌惮。与韩信相伴时,刘邦脑中一刻也不停,总是在揣测年轻人的心思。他有时觉得韩信真心爱他,若有所感,有时又觉得此人实在是心高气傲、胆大妄为,如果不能多加制约,只怕要晾出祸事。韩信哪里知道他心中的这些忧虑交战!如今他志得意满,又与刘邦情好日密,这几个月只觉享到了生平从未有过的甜蜜。韩信有时想到,今日有此刻,足以抵得往昔数十年的艰辛,可见老天待他还是不薄的。

 

君臣二人纵马驰骋过城外草地,此时二月开春,冰雪消融,雪水渗进土地里,枯草与湿地里一片泥泞,马蹄飞踏过溅出一串泥点子。动静惊起丛草中的动物,只见一团灰灰的影子猛然跳起,又跃进了山林之中。刘邦与韩信本来也只是一同散心,身上俱无弓箭,此刻见到这样一只小动物的身影,刘邦不免心痒。他抬肩展臂,虚虚做出一个挽弓的姿态,笑道:“可惜没有真家伙,不然叫你知道老子打猎的本事。”

韩信笑道:“陛下斩蛇的本事我知道,打猎的本事还是算了吧。前几日拉硬弓时还拉不过子房先生。”

刘邦笑道:“谁跟子房比,他年轻时候打打杀杀的功夫好得很。你还敢小瞧老子!等把上林苑修一修,咱们一同打猎去,看看谁本事大。”

韩信的身体跟着马的颠簸轻晃,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,笑了起来。

刘邦道:“你笑我?”

韩信道:“不是笑陛下。是想到了以前的事情。以前我们两个在家饿得受不了,又没东西吃,你就说带我去打猎,烤个肥兔子。结果呢,一只也没抓到,你用我的剑打下了树上的浆果,一起分着吃了。”

此时他随口说来往事,熟悉得好似都发生在昨天。刘邦心中只有个模糊的印象,却不得不承认像是自己做出来的事情。韩信又说:“后来回家时我说没有饱,你也说饿,你说这样吧,去东街的曹嫂子家蹭饭,但不能空手去啊,所以我们摘了许许多多的山茶花,红红白白的,很好看,扎成一捆送给了曹家嫂子。”

韩信道:“那花真是十分好看,我当时还偷偷藏了两朵在身上呢。”

刘邦笑道:“我想起来了,后来洗衣服的时候,你一抖衣服,掉出两朵花来。我还奇怪呢,你脸倒憋红了。”

韩信笑道:“等我这次回到楚地,山茶花也该开了。”他一双眼看向刘邦,明明白白地写满眷恋:只可惜不能与你同看。

刘邦一笑,催促马蹄,两人又在萧然长风中驰骋起来。风吹过低伏湿泞的野草,也吹过两人各怀心事的眼神,时光如白驹过隙般流动,转眼春天就要过去。

 

五月,诸侯各自辞行,相继带兵回到封国封地。

这一晚,刘邦召了一个新的姬妾侍奉。这个女子虽没有十分颜色,但却细腰楚楚,跳起舞来很有些飘然御风的姿容。刘邦正看得赏心悦目,心痒不已之时,韩信长驱推门直入,一进去就打断了美人的舞姿,刘邦抬头看到韩信,也愣了。

韩信瞧一眼那美人,倒笑了一下,他态度很和气,说:“你先下去吧,我有事要同陛下说。”

但美人不敢听他的话,只用眼瞧着刘邦,刘邦哭笑不得,说:“你下去。”

宫内只余刘韩二人,刘邦说:“爱卿什么事?”他最近也学会了装模作样地叫爱卿了。

韩信笑道:“我明天要回楚去。”

刘邦道:“此事我已经知道了。”

韩信点头道:“那便是了。”他态度十分自然,却又无处不透露着骄慢,伸手摘下了自己颈上披风的系绳,鲜红的绸子便落在了地上。他向前走了几步,直视刘邦,笑道:“既然如此,陛下今晚怎么可以不与我共度?”

韩信的肆意闯入、擅作主张,本来就让刘邦十分不快了。此刻听他一说,才明白他的意思,刘邦心中猛然一抽,一时间,喜爱、愠怒、烦躁、欲望,强烈的情感齐齐涌上脑海。刘邦的瞳孔慢慢缩紧,在那绷紧的眼睑中,像是锁着一团极力压抑的火焰。他口干舌燥,舔了舔自己的唇,从嗓子里发出一声笑。他说,好,对,阿信所言极是,倒是我疏忽了。说着拂袖走下座位,一把抓起韩信的手,将他拉进了内殿中。


-TBC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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